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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…她每一天的生活,就在無止境無聲的鬥爭中過去。

邵晰找人監視著她,所以她跟任何同學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。

淑真跋扈,為了家裡的事情,常常對她咆哮,當她是庸懦的另一個文鳶。

玄玲明裡暗裡,總是冷嘲熱諷。

震岳不住在家裡的長子,只當她是分家產的撈女,鄙夷。

玄玲的兒子,對她垂涎,這種惡意,讓她戒慎恐懼的鎖門鎖窗。

除了季常,除了汶萊,她沒有朋友。

而季常被調派到大陸好幾個月,只能偶而收到他的e-mail。

汶萊…十四歲的小孩子,能分擔什麼心事?

笑了笑…寂寞的。

"因為…我本來就是一個晚娘。晚娘寫的病毒,當然就叫晚娘病毒。"

晚娘…就晚娘吧。

但是已經不期待善意的皓華,卻在懷孕的消息被知曉後,突然被家人接納了。

淑真一聽到她懷孕,拉她到自己的房間,把兒子小時候的衣服給她看。

"這是我們彥達的衣服,瞧瞧,都十五六年了,還是這麼新。我都捨不得讓那些菲律賓女鬼洗,我自格用手洗的。"

摸不著頭腦的皓華跟著她一件件的看,也聽她喋喋不休的講彥達兒時的種種。

"我說,皓華,小孩子的衣服呢,就不要買新的了。"淑真拉著皓華的手,"老實說,小孩子的衣服,要買還不容易?但是,小孩子要好帶養,還是得穿舊衣服,這不是迷信,真的,你要聽姊姊講。"撫著一件件小小的衣服,"我真想念彥達…但是,他長大了,這個家的小孩子穿,也是一樣的。"

看著這樣軟弱的淑真,觸動了皓華的心腸,低低的問,"彥達…在大陸可好?"

淑真紅了眼眶,良久不語,"好。到了那邊,想不規矩也不容易了。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…"

兩個女人默默坐著,無言。

彥達在皓華剛嫁過來沒多久,因為強暴個女孩子,鬧得滿城風雨,跋扈的他不但承認自己是蓄意強暴,甚至還向法官詳述當中的過程。

憤怒的震岳將彥達綁起來打了一頓,因為綁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打的,家裡的女人都不知道。

等到淑真知情,奔去探視的時候,震岳已經安排彥達偷渡到大陸,只來得及看兒子最後一面。

從此只能一週通一次電話,收收兒子的傳真。

看淑真平常不可一世,但是面臨自己唯一的兒子…同樣只是軟弱的母親而已。

因為自己也將要當母親了,所以她知道。

邵晰的態度也讓她驚訝。原本以為會怎麼冷嘲熱諷的邵晰,就說了句,"哦?家裡很久沒有小孩了,有個妹妹來玩玩也不錯。要不然,我老當老么,太吃虧了。"

"胡說,"玄玲斥責她,"一定是弟弟,小孩子胡說。"

"隨便,"她不在乎的聳聳肩,"反正我不要再當最小的孩子。"

玄玲笑了笑,"這孩子…"對著皓華,開始講邵晰和邵容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往事,邵晰和皓華一起笑嘻嘻的聽著。

通過這個孩子…居然冰釋了所有人的敵意…

邵華微微的笑了起來。

回家告訴母親懷孕的消息。母親聽說了欣喜之外,也帶了份羞澀。

"其實…皓華…有件事情…我一直想告訴你,又不好意思…"

什麼事?

"我…我…"母親羞紅了臉,訥訥,"我懷孕了。"聲音細微幾不可辨。

母親…皓華呆掉了,想想,母親今年也才四十二歲,生育是可能的事
情。

妹妹。除了自己肚裡的骨肉外,除了爸媽,這世界上,又多了個真心愛她的家人。

她緊緊的擁抱母親,"太好了…媽媽,恭喜。"

嚴冬。

但是懼冷畏熱的皓華,卻覺得,拿十個春天秋天來換,她也不肯。

寫信給季常,告訴他這個消息,奇怪的是,e-mail 總是收不到。

她只好將信寄到駭客小站。

正要離站,汶萊呼叫了她,皓華笑吟吟的將事情告訴他。

"不跟你扯了,我得下站唸書。"皓華急著回去用功。

"唸書?都懷孕了,那麼用功幹嘛?"

"不但要用功,還要加倍用功。我現在不但要替自己創造價值,還得為孩子創造價值…"

一下子,皓華的心,飛得很遠。

她不像淑真對於家務有一套,也不屑和玄玲一樣,倚靠著兒子女兒出頭。

那麼她不再新鮮的時候…爸爸…媽媽…

還包括她的孩子,所有的未來都沒有了。

所以,她要用功,而且很用功才行。將來…她必須能為集英出力,她的孩子才能被看重。

下了線,攤開厚厚的書。

為了孩子…她輕輕的壓了下肚子。更用功的,她繼續念下去。除了本科系外,她開始學習C語言。

對於這種簡潔的程式語言,皓華很是著迷。她原本就慧黠,加上良好的記憶力和組織力,學起來,分外的快。

因為學寫這種艱深的程式語言,加上她的心境改變,一時寫病毒的速度延緩了,只完成了發作畫面。

她細心的繪畫了美麗溫柔的,有著翅膀的小嬰兒,躺在馬槽裡,花了許多時間,用合成的方法,做出想像中的嬰兒呢喃。

在唸書念到非常累的時候,她就會拿製作病毒來排遣疲倦。

現在製作的目的不是為了洩恨,只是單純的好勝而已。

因為不管她製作怎樣的病毒,長江--江愷軒就是能夠破解。

一定是我玩程式的時間不夠久。一定是我還不夠努力的學習。這種鬥爭讓皓華覺得愉快。

生命是美好的。她的肚子雖然看不出來,但是醫生說,她一切正常。

為了她那喜悅的笑容,醫生將超音波照片,多拍了張給她。

皓華慎重的護貝起來。

心臟。這麼小的孩子,就有心臟在跳動。好像宣告世界,嘿!我還活著。

漸漸的,她對震岳溫柔許多。

畢竟那是我孩子的父親。她這樣想著。

而淑真和玄玲對她也越來越友善。

第一次,皓華放鬆了原本的戒備心。

季常的信件還是收不到,但是,她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,薄弱了許多。也不再那麼依賴。

1999 年,據說恐怖大王要來的這一年,還是照樣慶祝著元旦和新的一年。

恐怖大王沒有來,但是就在開年後的第八天,皓華從二樓的樓梯頂跌下來,撞到了頭,昏迷。孩子也就不保了。

從喜悅安詳的天堂跌落,復入深淵之中…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~to be continued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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